万里风月不及你

主角叫姜瓷桑泽的小说叫做《万里风月不及你》，本小说的作者是顾汐润倾心创作的一本短篇言情类小说，书中主要讲述了："姜瓷曾对青年古琴演奏家桑泽惊鸿一瞥，念念不忘，然而桑泽就此消失在大众视野里。五年后，桑泽隐去容貌，以另一个身份归来，只有姜瓷仅凭一双眼睛认出了他。两人意外成为邻居，姜瓷不小心弄坏了桑泽正在制作的一把琴，自称赔不起，要求当他的小帮工。随着不断接触，姜瓷发现，桑泽当年的消失似乎伴随着惊人的秘密……在层......

第十一章会发光的你

姜瓷开始正式地帮忙斫琴。

最开始，她就负责一些简单的工作，槽腹或刷漆之类的。

但她大概能够明白，为什么桑泽喜欢斫琴了，在低头摸着琴身的时候，人总是下意识就郑重起来，仿佛在给一件死物注入灵魂，让它好好地活过来。

这种高度的专注会让人忘记时间流逝，忘记那些烦不胜烦的糟心事。

姜瓷和桑泽的默契也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培养出来，两个人斫琴时都不说话，但又都不会觉得尴尬和难堪。

这种微妙的平衡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被人打破。

桑泽的工作室几乎从来没有过客人，这是第一位。

还是位女客人。

姜瓷从她一进门的瞬间就感到了极强的压迫感，女子穿着浓艳绮丽的红色连衣裙，在门口收起遮阳伞，摘下墨镜，嘴角尖尖地翘起，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

这当然是对桑泽说的。

姜瓷余光里，桑泽并没有回应，只是蹙起了眉，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参观参观呀。”女子环顾一圈，最后目光才落在姜瓷身上，仿佛刚才压根没注意到她似的，“咦？这位是？”

桑泽不动声色地向前迈了一步，将姜瓷大半个身体都挡在自己身后，平淡地说：“我徒弟。”

“你好呀，我叫吴墨妍。”女子想跟她握个手，却被桑泽拦了下来。

桑泽转过脸来，对姜瓷说：“今天下班了，你先回去吧。”

他神情有一些僵硬，眉梢眼角都是戒备。

姜瓷还是第一次看到桑泽这样，磨蹭了半天，她并不想走。

吴墨妍眯起眼睛，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说：“小姑娘，我跟你师父有生意要谈，你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谈什么生意？我也要听。”姜瓷从容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方方面面都是要学习的嘛。”

“那可不行，这是我和他两人之间的事。”吴墨妍看着桑泽，笑得有些暧昧。

姜瓷感觉自己脑门上青筋都要蹦出来了，难以置信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声说：“姐姐这么漂亮，做什么不好偏要……”

她欲言又止。

吴墨妍却听愣了：“什么？”

“就是说，您看上去不像做那种生意的。”

桑泽秒懂她的意思，趁吴墨妍发火之际，突然拔高声音，命令姜瓷：“你回去。”

姜瓷沉默，目光憋屈地看着他。

桑泽有些没辙，无奈地叹了口气，声调降下来，好声好语地说：“听话，回去。”

无可奈何，姜瓷只能离开工作室。

她拖着灌铅似的两条腿，不情愿地往楼上走。

家门口前，她还是没忍住，给魏宇年发了微信。

【九十年】：问你个事儿，吴墨妍……大概叫这个吧，知道是谁吗？

很快，魏宇年就回了消息过来。

【魏宇年】：知道呀。我跟老桑都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你也不想想，他上学时喜欢在几号坑位上厕所我都知道，你这下算是问对人了，怎么样？有个百事通朋友很厉害吧……

【九十年】：闭嘴说正事。

【魏宇年】：你这小丫头怎么能对师兄这么凶？信不信我哭给你看嘤嘤嘤……

【九十年】：我错了：）求您说正事。

【魏宇年】：好吧。你问的这个妹子，好像是老桑大学时的同学，两人当时关系还不错，老桑还带她一起来跟我们吃过饭。你见过这人了吗？长得可漂亮了，身材也好，据说S大当时好多男生追她……

【九十年】：说重点！

【魏宇年】：……小师妹，你知道什么叫“白月光”吗？

姜瓷看着屏幕上的字，愣了。

【魏宇年】：反正不是白月光就是前女友，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啦，毕竟我没上S大嘛。哎，你问这个做什么？从哪儿听来的名字？老桑告诉你的吗？这么多年了他还对人家念念不忘啊？

像是兜头浇下来一桶凉水，凉得姜瓷心脏都沉下去了。

她捏着手机手足无措，沉默良久后，转头跑了下去。

姜瓷走后，吴墨妍才猛然反应过来：“那小丫头骂我？”

见桑泽没什么反应，她生气道：“你们传统技艺不是讲究先做人再学艺吗？那样的你都不管管？”

桑泽淡漠地说：“管什么？我又不是人家爸妈。”

吴墨妍觉得他双标得很可笑，想起那姑娘走时，桑泽语气里的无奈和宠溺，心里便一阵刺痛。

“我刚才很意外。很久不见，是你脾气好了不少，还是……”她往姜瓷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有浓郁得化不开的不甘心。

“你今天过来要跟我谈什么？”桑泽试图拉回她的注意力。

他明显不想久聊的样子，连水都没给对方倒。

吴墨妍没回答，自己找地儿坐了下来，在工作室里来回扫视，问：“你这几年就是在这里斫琴的？”

“嗯。”

“会不会太狭小了些？”

桑泽眯起眼，没说话。

吴墨妍也不急，目光落在那张待修的“墨海”琴上，兴致盎然地说：“流水断。”

她指的，就是琴身上的那些断纹，形似流水，故得名“流水断”。

“如果我让你帮我做一张琴。”吴墨妍抬头看他，“要有断纹，你做得出来吗？”

桑泽看着“墨海”上天然形成的纹路，默默揣测她话背后的含义。

“流水断、蛇腹断、冰纹断……最好，你还会梅花断和牛毛断。”

桑泽声音沉了下去：“你究竟想说什么？”

“哟，不跟我玩儿沉默啦。”吴墨妍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笑眯眯道，“我要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只要你会做断纹，我们就可以合作，你提供琴，我提供市场和客源。”

桑泽眉头猛然皱起：“你要卖假琴？”

“那怎么能叫假琴呢？”吴墨妍嗔了一下，“能弹，就是真琴，叫假琴，多伤人心啊。”

通过制作断纹来伪装年代久远的古琴，其实就等于贩卖假古董，这是不见光的地下生意。桑泽眉头始终就没解开过：“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对古琴产生兴趣，原来是有利可图。”

“不好吗？一把琴能卖现在好几倍的价格，稳赚不赔的生意。”

桑泽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我没兴趣，你可以走了。”

“干嘛这么绝情？看在我俩曾经交情的份上，你不多考虑考虑？”吴墨妍慢慢地在工作室又环视了一遍，这遍，她目光里带着明显的嘲讽，“等挣了钱，你就可以换个大点儿的工作室了，到时候你‘青釉’的名头也可以打出去了。”

“如果想出名，我现在就可以，不用做那种肮脏的生意。”桑泽嘴角提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这是我最后一次接待你，以后别来了，也别给我打电话，我不想见到你。”

他再无多余的话，直接将吴墨妍的皮包扔到了门口，非常明显的赶人架势。

吴墨妍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忽然尖声道：“废物！”

桑泽动作一滞，慢慢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

她想把桑泽逼急，她太想看看如今这张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除了厌恶以外的神色。可是没想到，桑泽只是惊讶了一瞬间而已，随即就平静下来，甚至还淡淡地点了个头：“你觉得是就是吧。”

“……桑泽，你别以为我拿不了你！你要是敢不合作，我让你这个工作室都没得开！”

“请便。”

吴墨妍睁大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眶逐渐发红：“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你想想自己以前什么样。这个工作室是什么啊？狗窝吗？你窝在这个狭**仄的环境里，简直像废了一样，比废物还不如！”

说着，她情绪激动，随手抄起桌上的玻璃杯就要扔过去。

就在这个刹那，姜瓷推门而入，打破了屋内一点即燃的紧绷氛围。

“不好意思，我东西忘拿了。”姜瓷镇定地眨了眨眼，指向吴墨妍手里的水杯，“那是我的。”

“……”吴墨妍悻悻地放下水杯，像是吐着舌信子的毒蛇，恨恨地看着她。

“你们聊，你们聊，不用在意我。”姜瓷摆了摆手，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乖乖地站到了桑泽身后。

桑泽礼貌地把门敞开：“吴小姐，请吧。”

非常绅士，非常礼仪，但吴墨妍听得出他弦外之音就是“这边滚”。

她一万个不甘心，走到门槛处，忽然想起了什么。

吴墨妍回过头来，脸上挂着刚来时那种虚假的笑意，对着姜瓷说：“小姑娘，你知道你师父曾经是红极一时的古琴演奏家桑泽吗？”

姜瓷点头：“我知道啊。”

“那你应该也知道，他当年有多炙手可热，现在就有多窝囊吧？”

姜瓷愣了一下，看了眼桑泽。

没等桑泽发话，吴墨妍又笑了，神秘莫测地说：“你应该——不知道他放弃古琴演奏的真正内幕吧？我知道哦。”

“吴墨妍！”

桑泽立刻被点燃，声音陡然拔高，咬牙切齿，眼睛里带着近乎绝望的杀气，仿佛立刻就会生出獠牙将所有人的骨血都吞噬。

可偏偏在蓄势待发的下一刻，忽然被人按住了手。

姜瓷的手心覆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像是温柔至极的安抚。

这是他们第一次有肌肤和肌肤的接触，没有风花雪月的背景，不存在半点旖旎的心思，却仍旧让桑泽生生愣住了。

她的手心温软干燥，触感带着温度，徐徐传遍体内，瞬间按下了他躁动不安的怒火。

桑泽默然垂下目光，怔怔看着那只手。

“桑泽以前带过我一节古琴课，我那个时候知道的他。”姜瓷开口，说得却是毫不相关的话题，连吴墨妍都愣了一下。

“冒昧问一下，吴小姐应该看过桑泽弹琴吧？”

吴墨妍不知道她想说什么，犹豫着点了下头。

“在那堂课上，他弹了一首《乌夜啼》。这曲子蛮难的，我到现在都学不会，我那时候就觉得，他真的好厉害，我挺崇拜他的。”姜瓷有礼貌地笑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现在，虽然他不弹琴了，但仍然在做一件又酷、又有意义的事情，所以，我依然那么觉得。”

“觉得……什么？”

姜瓷抬起头，乌黑的瞳仁发亮，比窗外的阳光还耀眼。

——“桑泽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