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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赵灵儿盯着段文俊的时候，她爷爷赵英光也走了过来。

赵英光今年六十有二，是段家的老佃农，在段家堡种地已经十余载。

十三年前的一场洪水，冲毁了临县赵家庄，也就是赵英光他们的村子，更是夺走了他儿子和儿媳的性命。

若不是段大雄正好路过，救下他和才两岁的赵灵儿，他不会有今天的日子。

段大雄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还租了几亩田地给他，日子虽然不算富裕，可是却足够将赵灵儿拉扯大。

可是，当段大雄将段文俊介绍给爷孙二人的时候，两人都愣了愣。

这，便是少东家？

他们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惊奇。

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少东家。

尤其是，当段文俊提出要去田间看看的时候，他们的眼神更是惊骇。

段家纨绔少爷的事情，他们也是听说过的。

这么多年，少东家都没来过段家堡，今天怎么还对田间的事情有兴趣了？

不仅仅是赵英光和赵灵儿两人惊讶，段大雄同样的也十分惊讶。

不过，他只是淡淡笑了笑，便让赵灵儿带着段文俊去田间逛逛。

虽然，他觉得他们是地主，田间这种事情，根本不用亲自去看，有这些农人便足够了。

可是儿子有兴趣，他自然也不会阻拦。

更何况，他还有别的心思。

段大雄拉着赵英光聊了起来，赵灵儿陪着段文俊四处走走。

赵灵儿首先带着段文俊去的，是附近自家的两亩田地。

自然，段小星和翠萍也跟了上来。

同时跟上来的，还有护卫贾平。

段大雄吩咐过，此行他必须形影不离地跟着段文俊，保护他的安全。

赵灵儿的爷爷赵英光，是个种地的好把式。

从小跟着爷爷下地，赵灵儿对这片土地也十分了解。

她光着一双脚丫，带着段文俊一行走在泥泞的田埂上，嘴上不停地回答着段文俊各种各样的问题。

这是自己第一次接触到少东家，似乎与外面传闻的，完全不一样。

当然，除了刚开始盯着自己，眼神似乎显得有些轻浮了。

不过，此刻的少东家，时而询问上几句，时而驻足思考，丝毫没有了原本的轻浮，反而多了几分稳重。

尤其是，每次他驻足眺望着远方田地时候的那种深邃的眼神，看起来怎么跟爷爷有些相似......

这，又怎么会是一个十几岁少年的眼神？

或许，更像是一个老农？

想到自己心中居然将少东家跟爷爷相比较，赵灵儿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

金枝玉叶般的少东家，怎么可能会像个一个老农呢？

“灵儿，你刚刚说，南面的田地，亩产还不到一石？”段文俊并没有注意到赵灵儿的异样，看着远处几个劳作的农人道。

赵灵儿点了点头“南边的田地后面是一片荒坡，土地十分贫瘠。若是下雨太多，荒坡的泥土还会十分容易冲毁田地；若是下雨太少，最多半月田地便会干涸，离河边又远，所以最难伺候。”

段文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刚刚段大雄跟他说的是段家堡田产的整体情况，可是赵灵儿却是给他介绍了诸多细节。

田地的区域不一样，土质有所不同，肥沃与贫瘠的程度也不一样，所以田地的收成也良莠不齐。

北边和西面的田地靠近复水，土地最为肥沃，而且靠近河边，也便于灌溉，产量会高出许多，只要勤于打理，能够亩产三石，某些地方还能有三石半的产出。

东面靠近峈山，土地不算太肥沃，可是峈山上两条小溪流经这边，浇灌还算方便，所以收成还不错，一般在两石左右。

产量最低的在南边，离水源最远，土地也最贫瘠，哪怕是像赵英光那般精耕细作，也不到一石的收成。

段文俊相信赵灵儿说的话。

因为段大雄跟他介绍赵英光的时候就说过，他是最懂段家堡这片田地的农人之一。

“辛辛苦苦种一年，这一亩地还不到一石的收入，干嘛还要种它呢？”段文俊看着赵灵儿皱了皱眉头“做点其他事情，岂不是更好？”

赵灵儿看着他先是愣了愣，旋即笑了。

少东家，终究还是少东家。

衣来张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根本就不会懂得农人的生活。

就如他们家，即使这南边一亩地不到一石的产量，可是两亩地也有一石多的收成。

除去租子，他们家还可以留下四十多斤。

这四十多斤粮食，加上一些野菜杂食，可是他们爷孙近半年的口粮了。

而且，这附近的农人，大部分都是过着这样的生活。

赵灵儿刚解释完，段文俊再一次发问了“这四十多斤粮食，能卖多少钱？”

赵灵儿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南边田里种的都是诸如黍米、小稻、小豆等粗粮，爷爷一直都是留着自己家吃的。

只有另外几亩地的粮食，爷爷才会拿出去卖掉一些，换一些日常用品或者粗粮回来。

段文俊的问题，她实在回答不出来。

“以望江粮价，谷物为十二文一斤。段家堡南面的田地，他们种的都是黍米小稻等杂粮，约七文。”说话的是跟在他们身后的贾平。

当年，秋云为段家堡减租子，曾经走访过这片田地，贾平奉命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所以，对这片田地，他也有所了解。

“七文？”段文俊皱了皱眉头“那岂不是说，即使算上租子，辛苦劳作一年，一亩地的收入还不到七百文？”

就在这个时候，段大雄的呼声从远处响起“文俊，我们该赶路了，不然天黑咱们到不了堡内。”

段文俊朝车队的方向招了招手，带着众人重新回到了队伍。

他知道，这些田产的产量太低，是受到了诸多因素的制约，自己想要改变点什么，也是急不来的。

队伍重新启程，段大雄拉着段文俊重新坐进了马车。

赵英光带着赵灵儿，站在路边，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

只是段文俊分明发现，赵英光的脸上，似乎带着浓浓的愁容。

“文俊，你觉得灵儿怎么样？”突然，段大雄开口了。

段文俊一愣，尚未开口回答，段大雄又一次开口了“那丫头下个月便到了及笄的年纪，等你伤好了，找个日子纳了她吧，我刚刚跟赵老头说好了。”

段文俊闻言一愣，而段大雄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这是你娘的遗愿。当初我们救下他们爷孙回来的时候，你娘便说赵灵儿不是普通人，等你长大了纳她为妾。”

段文俊再一次愣住了。

母亲秋云病逝的时候，正是段大雄救下赵英光和赵灵儿爷孙不久后。

可是，秋云怎么会知道赵灵儿不是普通人，还让自己纳她为妾？

难道，赵灵儿身上，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