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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沈家的祖坟究竟有没有冒青烟不得而知。

不过就在众人回府之后没过多久，沈诚继上次被织造局杨文兰扣押之后又再一次被臬司衙门的人带走了。

所幸的是，这次抓人是马千户。

马千户见到沈识之后还是很客气的：“实在不好意思，这些都是上面的命令，说是与翠云楼凶杀案有关，不过大家放心，只要沈家大公子配合过堂，老哥我是绝对不会让他遭太多罪的。”

经受了一天连续不断的重大打击的宋氏当场就昏过去了。

整个沈府瞬间乱作一团。

沈良木瘫坐在太师椅上，仿佛瞬间老了十多岁，两眼发直，口中喃喃道：“作孽呀......作孽呀！”

家里面现在只有沈识还算是比较清醒。

现在织造局的银子都还寄放在沈家，所以杨公公把事情说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而胡三也在自己的手中。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臬司衙门得了什么线索，把沈诚带过去调查一下罢了。

沈识将自己心中所想对沈良木说了一遍。

沈良木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也就是说联系胡三暗杀西洋商人的果真是沈诚这个孽畜？”

沈识微微摇头：“沈诚的确是联系了胡三，但他只是想要调查我是否在西洋商人和杨公公面前耍诈，而真正杀死西洋商人的凶手却是另外一个西洋商人！”

沈良木如同寻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双手猛的抓住沈识的肩膀剧烈摇晃道：“那凶手是谁？你知道吗？凶手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找！”

沈识苦笑：“不过胡三这种人的话也不可全信。”

沈良木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重新瘫坐在太师椅上：“想我沈良木白手起家，靠的就是谨小慎微不得罪官府，哪里想到老了之后竟然遇到这样的事情，晚节不保啊！”

沈识眼珠一转：“我有一个办法，只是恐怕得要出点钱了。”

沈良木瞬间又来了精神。

谁能想到，曾经他口中的废物孽畜，如今却成为了决定沈家命运的关键之所在：“快说！”

沈识想了想说道：“咱们现在库房里还有多少丝绸？”

沈良木一愣：“数量不是很多，最多也就两万多匹吧！”

沈识以每匹丝绸卖给西洋商人十五两的价格大致的换算了一下，保守估计价值在三十万两白银左右。

“嗯，差不多够了，我手里还能拿出几十万两白银。我去和他们谈，以这两万匹丝绸作为筹码，让西洋商人站出来顶罪！”

其实真正的凶手是谁并不是非常重要。

毕竟死了的也不是大明的子民。

织造局在乎的是能不能把这比丝绸生意继续做完，臬司衙门在乎的是如何尽快破案，哪怕是随手抓一个替罪羊来顶罪都可以。

沈良木听完之后有些犯难：“孩儿有所不知，刚才我在杨公公那里面得知一个最新消息，内阁已经批准了阁老严嵩的建议，为了完成西洋商人的这笔订单，勒令浙江百姓在种植桑田之前将稻田改为桑田，也就是所谓的改稻为桑！库存的那一点丝绸连这次卖给西洋商人都不够，哪还有余地送出去啊？如果按时交不出丝绸，咱们父子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

改稻为桑！

这一点沈识倒是在野史当中听说过。

似乎浙江还因此激起了一次民变。

虽然说在理论上来讲，桑田要比稻田可以赚更多的钱，但很多老百姓却宁可一死也不愿意这样做。

一开始沈识本以为这只是野史谣传，所以并不以为意，没想到最终还是发生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就都能说得通了。

因为在野史当中，淳安建德两县的巨大洪水并非天灾，而是织造局与浙江布政使王弼才联手做的一个扣，他们故意毁堤淹田，其目的就是要在浙江造成灾祸，从而借此机会低价买田推行改稻为桑。

那也就是说，杨文兰在洪水之前把自己推到建德县当知县，就是要让自己当替罪羊！

改稻为桑之事若是成了，杨文兰便坐收渔翁之利。

若是不成，即便是自己死了杨文兰也不会感觉可惜的。

官场如战场。

吃人从来不吐骨头。

沈识上一世曾不止一次遭遇过如此危机。

他想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爹，丝绸没了还能想办法织，可若是人命也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话说完，沈良木十分激动。

他一把抱住沈识，感慨的说道：“你哥之前那么诬陷于你，你都没有记恨他。而且现在还能够为他考虑，实在是难得啊！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的这些优良品质呢？”

废话。

之前那是老子没有穿越。

早穿越过来你早就发现了！

父子二人又商量了一阵。

最终决定，父子两个兵分两路。

沈良木带着胡三去臬司衙门作证，顺便买通按察使郑茂昌。

沈识只身一人来到西洋商人下榻的驿馆。

在进入驿馆大门之前，沈识抬头看着那块匾额。

这一次罗纳尔多可未必就真的会如沈识所愿，为了那几万匹丝绸把所有罪名全部顶下来。

如果真到那时，沈识必然会成为罗纳尔多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伸手摸了摸藏在腰间的一把锋利的匕首。

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筹划得万无一失，一旦双方翻脸，他就只能依靠这把匕首铤而走险了！

见到罗纳尔多之后，沈识很干脆的当面就来了一个王炸。

假装非常惊慌的喊道（英语）“出事了！出大事了！”

罗纳尔多吓了一跳（葡语）：“是不是咱们烧商船的事情走漏了消息？”

沈识摇头，故作神秘的说道（英语）：“翠云楼死了那个西洋商人，究竟是谁杀的？”

上一秒钟还满脸慌张的罗纳尔多，此时脸色一僵，随即嘴角微微上翘。

张嘴用汉语说道：“沈先生为什么会问我这些问题？你我都是这件事情的受益者，干嘛非要把事情搞得那么清楚？难道沈先生开始怀疑我了吗？”

汉语？

这家伙竟然会说汉语！

紧接着几名带着火枪的西洋大汉，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数把明晃晃的火枪，对准了沈识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