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卿皇后》小说免费阅读 第四章 寿宴疑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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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寿宴疑云（一）

一晃又过去了三个月，陆晨已经渐渐熟悉了在幽都的生活。每日依旧是去大理寺上值，只不过没有要案发生，尽是些张三偷了李四家的鸡一类鸡毛蒜皮的小事，陆晨也懒得去搭理，便让手下的主薄和差役处理，自己躲躲清闲。

有一次陆晨去茶楼喝茶时，恰好遇到洛亦瑾，两人便对坐品茗，闲谈诗词歌赋。一番谈话下来，竟发现彼此的喜好如此相似：都喜欢王维、陶潜的诗，苏轼的词，崇尚魏晋竹林七贤的自由洒脱之风。从那以后每当沐休时，洛亦瑾便会叫上陆晨去郊外的一处院子，两人煮上一壶好茶，畅谈人生，或者泛舟湖上，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两人偶尔也会谈到对断案之道的见解，陆晨发现，原来洛亦瑾也是个心思细腻、见事极明之人，便相处得愈发投契。

有时洛亦寒也会加入他们，不过只是稍坐片刻，便又回到中书省处理政事了。经历了上次在天香楼一事，偶尔他与陆晨目光交汇，陆晨也不会像原来那样瞥开视线，而是瞪大眼睛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盯着他，洛亦寒便依然回以似笑非笑的表情，倒是让陆晨愈发懵然了。

上次别过苏润京后，他也邀请陆晨去府里吃过几次饭，每次陆晨总是提心吊胆的。听人说苏太尉喜怒无常，手段狠辣，她可怕还没断够天下奇案，便惹怒苏太尉一命呜呼了。后来，陆晨便以大理寺公务繁重推脱了。

时至盛夏，天幽即将迎来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万寿节。

天幽国力鼎盛，军队壮大，南絮又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在百姓中口碑甚好。虽然他并不喜铺张，但该走的形式还是要走上一走，百姓们也是自发地庆祝起皇上寿诞。

几日前，徐元告诉陆晨，万寿节当日的宫宴她也要去。

陆晨不禁纳闷，万寿宴也不是她这种品级的小官员能去的啊？天上掉馅饼了？

徐元是这样回答她的：“大理寺应去的是于正卿和两位少卿，艾仵作会随前大理寺卿艾泽大人一同前去，除了我以外的元少卿近日染病无法出席。洛丞相说，你虽然品级不够还总是愿意管闲事惹事生非，但毕竟受皇上赏识，算是皇上驾前的红人，此次便由你代替元少卿去万寿宴了。”

什么？惹事生非？我明明是当代优秀好官员，为国为民为真相尽心尽力好吗！怎么到他嘴里这好事都变味了呢！陆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虽是作为一个替补去赴宴，但礼数不能失。陆晨让若笙帮她束好发，戴上皇上赏赐的獬豸冠，又穿好大理寺官服，整理了好些遍之后才出门。

深红色的宫门缓缓打开，陆晨坐着大理寺的马车与其他官吏的马车一同驶入皇宫。

上次入宫还是琼林宴时，当时心情忐忑，陆晨并没有仔细看看这座皇宫。如今一眼望去，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回廊曲折，檐角飞升，气派雍容，大有“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之势。在百姓看来，这里是天家富贵，珠光宝气，极乐之地，只是不知，住在这里的人是否真正拥有快乐。

“陆兄，好久不见，你也来参加万寿宴？”陆晨刚一下车便遇上了苏润京。

“苏兄安好，我随正卿和少卿大人来赴宴。”陆晨笑道。

一旁的徐元看陆晨的眼神有些怪异，似是在奇怪为何陆晨与苏润京一副颇为相熟的样子。

“苏大人是和苏太尉一同来赴宴的吧。”于正卿似乎也和苏润京早就相识，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寻找苏太尉的影子。

陆晨这才想起来，苏润京如今已是吏部的六品员外郎了。

“于正卿。”苏润京淡淡地施了一礼，“正是，父亲已先进去了。”

“不知苏太尉准备了什么礼物献给皇上？”

“呵呵，这我也不知道，父亲连我也瞒着呢。”苏润京依然是温和有礼地回道。

两人交谈了几句便分开了。

陆晨和徐元跟在于正卿身后，一同向宫殿内走去。

大理寺在朝中的地位并不高，被安排在离皇上较远的地方。

陆晨往前面望了望，看见了正在与其他官员交谈的洛亦瑾。陆晨高兴地对他挥了挥手，洛亦瑾向她眨了眨眼睛。

洛亦寒依旧坐于前排的首位上独自喝茶，一副高冷不近人间烟火的样子。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便向陆晨这边看了过来。被发现的陆晨僵硬地笑了笑，向他点点头。后者微微扬起嘴角，移开了视线。

环视一圈后，陆晨觉得无聊，便低头摆弄着面前的餐具，直至百官坐定。

不一会儿，一太监走到龙座旁站定，大声道：“皇上驾到——”

陆晨随众官员以及王侯贵族一同起身跪下。

大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厚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陆晨微微抬头，看见的是一双绣着龙纹的黑金色长靴。

“众卿平身。”

“谢皇上。”

陆晨看着龙座上的南絮，即使隔了这么远，他身上的王者之气依然可传至大殿的每个角落。

“献词——”

接下来，便是文官武官两方的领头官员向皇上致祝寿词。

文官这边，自然是百官之首洛亦寒呈词。词中语言清新秀丽，无陈词滥调之语，以尧舜作比当今圣上，意在称颂皇上兴水利农桑、治州县黎庶的丰功伟绩。

武官这边，则是由太尉苏勃呈词。词中语言浑厚雄壮，**昂扬，赞颂皇上和戎夷定边河，使天下太平之德。

南絮听了两份祝词后微笑着点点头道：“承蒙众卿厚爱，朕何德何能竟与尧舜并肩！如今天下太平，民生安乐，自是众卿之功劳。今日寿宴，一则庆祝朕之诞辰，二则慰劳众卿。众卿可不必拘束，开怀畅饮。”

“开宴——”

丝竹声倏然而起，穿着暖色薄纱的**鱼贯而入，不停地变换动作展示着她们优美的舞姿。大殿内一片其乐融融，众卿推杯换盏，似乎在这一刻，一切的阴谋诡计都被抛在了脑后。

陆晨一边闷头吃菜，一边观察着在场的众人。

正当众人欣赏歌舞兴致正浓时，乐曲突然变调，**们四下退散开来。一身着红色舞衣，体态纤盈的女子踏着莲步，舞动着长袖至殿内。她衣裙飘摇，明眸皓齿，眼中带笑，仿若仙女下凡，乐师们俱配合着她的脚步演奏。

南絮专注地看着殿上的女子，眸中尽是惊艳，众卿亦看得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那女子走上前对南絮拜道：“臣妹为皇兄寿诞特献舞一支，恭贺皇兄身体康健，岁岁平安！”说罢，还向南絮做了个鬼脸。

“薇儿，你的舞技真是越来越好了！”

原来这女子便是皇上唯一的妹妹——长乐公主南薇，皇上捧在手心宠爱的人。看得出来，皇上是真的很开心。

“嘻嘻，谢皇兄夸赞！这是臣妹为皇兄做的同心结，祝皇兄与未来的皇嫂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南絮身旁的公公将同心结呈给了他。

“果然精致，薇儿有心了。”南絮看了看眼前的同心结道。

南薇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一杯酒，举杯对南絮道：“那臣妹敬皇兄一杯酒！”

“好！”南絮笑容灿烂地饮下了酒。

陆晨看着活泼灵动的南薇，蓦地想起了若笙。还真别说，长乐公主这天真烂漫的性格倒与若笙有几分相似。陆晨不禁对她添了几丝好感。

见南薇如此，众臣纷纷起身敬酒献礼。

一身着明黄色绣金凤宫装，头戴五凤钗的女子从座位上走出来，对南絮一拜道：“臣妾恭祝皇上平安顺意，万寿无疆。臣妾特意绘制了一幅海晏河清图，望皇上喜欢。”她软软的声音听得令人心中发酥。

南絮看了看她身后装裱精致的画道：“贵妃有心了，此图朕很喜欢。王安，明日将此图挂在朕的书房。”他对旁边的太监说。

“奴才遵旨。”原来他便是南絮身旁的掌事太监王安。

“皇上喜欢就好。”贵妃的脸上挂满了喜悦的笑容。

“这便是苏贵妃。”徐元小声对陆晨说道。

原来她就是梁修一伙要谋刺的人，也是苏润京的姐姐，苏家的长女，看她的衣着打扮已然近似皇后的装束，想必在皇上心里的分量很不一般。

苏贵妃落座后，苏太尉紧接着起身道：“老臣祝皇上万福金安，特献上一对‘千里江山青釉瓷杯’，愿皇上江山永固，一展宏图，贤名万世流芳。”

这苏太尉父女两人还真是“心有灵犀”。

南絮听了此话后开怀大笑，当即便赏赐了苏勃黄金百两。

哼，马屁精。陆晨心中暗自不屑道。

各官员继续献礼，过了很久才轮到大理寺。

徐元和陆晨跟在于正卿身后走上前去，于夔对皇上一拜道：“大理寺所有官员献上‘寿’字白芙蓉冻石一块，祝皇上万寿无疆，帝业永祚。”

“大理寺主理州县民案，一年来甚为辛苦，赏于正卿黄金十两，下属官吏每人白银二十两，聊表朕抚慰之意。”南絮满意道。

“谢皇上。”三人谢恩道。

“下站的可是陆晨？”南絮忽然问道。

“回皇上，正是微臣。”陆晨一惊。

大殿中所有目光在一瞬间又都聚集在陆晨身上。

“看来朕赐你的獬豸冠很合适，怎么样，在大理寺还待得惯吗？”

此言一出，群臣皆惊愕。皇上居然主动询问一个臣子的近况，更何况此人只是一个六品小官，这是前所未有的。

陆晨暗自抹了一把汗道：“多谢皇上关心，于正卿和徐少卿对微臣很是照顾，微臣已习惯了大理寺的生活。”

“嗯。”南絮点点头，“望你继续努力，再破奇案。”

陆晨刚要回答，旁边便传来一声惊叫。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醒醒啊公主！”侍女抱着嘴角渗出鲜血倒在座位上的南薇大叫道。

南絮迅速从龙座上走下来，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

“回皇上，公主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吐血晕倒了！”

洛亦瑾迅速上前查看了公主的情况，又探了探她的鼻息，回头严肃地对南絮道：“禀皇上，公主应是中毒了，尚有呼吸。”

“来人，把公主抬到朕的书房，传太医！”南絮抱着南薇，眼中尽是担忧与愤怒。